吾命骑士卷八—终结魔王

「我很抱歉，都是因为我的缘故，太阳他……他成为魔王了。」

说完，罗兰看着对方，正对面是雷瑟审判，对方紧皱眉头的神色让他更是忐忑不安，这对他来说可是很新鲜的情绪，打从「死了」以后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剧烈的情绪起伏了。

话说完，雷瑟除了皱紧眉头外，冲冲没有其他举动，这让罗兰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想法，虽然他皱着眉头，但因为审判骑士长平时就始终紧皱眉头，所以这点根本没办法拿来当作判断的依据。

罗兰只有偷瞄其他人，十二圣骑士都在这里了……除了太阳骑士。

但众人也都看着雷瑟，多半是不知所措或者等待的神色，他们正在等雷瑟的反应和决定，就和罗兰一样。

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，被众人这么盯着看，压力肯定是无与伦比的大吧？

罗兰不禁感到十分佩服雷瑟，但随后又想起来，以往被这么盯着看的人往往是十二圣骑士之首——太阳骑士，也就是格里西亚。

格里西亚总是沈默地思考一阵子，然后抬起头来，带着笑容对众人说一些「只是偶尔飘过晴空的乌云，待时间一过，自然可拨开云雾见光明」种种让人听不懂的话。

如果事情很严重，他也有可能认真对众人下令，让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，而他自己却好像没半点事要做，虽然大家嘴上总是不停抱怨，但却又认命地做着指派下来的工作。

只要格里西亚认真下令，哪怕是再荒谬的命令，大家还是会照着去做，而他认真下令的时候，总是会不自觉的……

「我明白事情经过了。」

罗兰从回忆中醒过来，转头看向说话的雷瑟，对方也正盯着他——事实上，所有人都盯着他看，这让罗兰有点紧张起来，被所有人盯着看的感觉实在让他喘不过气来！

「恍神了吗？」雷瑟出乎意料的感兴趣，询问：「在想些什么？」

「没什么……」

雷瑟却一反常态的追问：「说出来，这是命令！」

罗兰愣了一下，但看雷瑟的神色十分坚持，他带着尴尬的心情说：「只是在想格里西亚认真下令时的小习惯。」

「喔，那个习惯啊！」闻言，众人都笑了。

「其实还挺好发现的。」希欧笑着说：「不过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发觉了。」

「别告诉太阳呀！」莱卡警告：「就算他鞭打你也不准说！」

「拜托，太阳会鞭打的人只有你吧！」

「就是说……」

众人笑闹了一阵，渐渐安静下来，根本不需要开口，大伙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——他们嘴里说着念着的那个太阳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此时，雷瑟终於下令了：「魔狱骑士长，麻烦你将离开圣殿后的所有过程钜细靡遗地写下来交给我，方便随时查阅，也许写的途中，你会想起更多细节，再小的事情都要写下来，无论看起来有无作用都得纪录！」

罗兰愣了一下。就这样？什么罚责都没有？预想中的责怪、不谅解和怨他让太阳成为魔王，自己却回来圣殿……

「但我们不想办法让太阳回来吗？」罗兰连忙说：「我们可以去逼问等阳，他就在影神殿，我知道影神殿在哪里，只要找到他，应该可以问出让我代替太阳成为魔王的方法——」

「魔狱骑士长！」雷瑟突然低喝一声。

罗兰吓了一跳，闭上嘴巴，无助地看着对方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。

「你该做的事情不是成为魔王，是归队！」

归队……听到这词，罗兰难得起波澜的心竟然为之一恸，眼睛也感觉一热，但他忍住了，死亡骑士流泪可不是太好看的景像，因为他们的泪腺早已随着肉体一起「死了」，流出来的「泪水」只会是浓烈的黑暗属性。

虽然，罗兰还继续想说自己应该代替太阳成为魔王，但雷瑟的脸色看起来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，他只有看了看其他人。

没有得到该做些什么的命令，众人显得有点茫然，但对於审判叫罗兰归队这点，没有人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。

见状，原本要说出口的话，要代替太阳去当魔王的话，罗兰再也说不出口了，也许他现在还不是真的那么融入这个团体，但未来，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变成名符其实的十二圣骑士之一？

如果是十二圣骑士，收到归队的命令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？

「是！」罗兰毫不冲疑的回答。

***

「魔狱似乎仍旧十分愧疚。」

希欧跟在审判骑士的身旁，旁边是黑压压的一片，而不是一团亮得刺眼的闪耀物体，这还真让他有点不习惯。

艾维斯也跟着说：「是呀，他那个表情看起来根本就没有释怀。」

「多多开导他。」雷瑟只有这么回应两人。

希欧无奈的说：「恐怕很难，魔狱的个性实在死心眼，回来的一路上，我已经跟他劝导过上百次，太阳是自己决定要成为魔王来解决瞎掉的问题，根本与他无关，但他整路都摆着一张愧疚的脸，根本就没变过。」

雷瑟点了点头，但他并没有进一步下指令，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导一个人，这不是他的职责。

比起开导，让人开口认罪还比较是他擅长处理的事情。

更何况，现在要做的不擅长事情就够他头痛了，实在没有余力去处理其他更不擅长的事情——雷瑟正打算去和国王讨钱。

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情，所以带上最擅长处理外交的暴风和坚石骑士，只希望能够成功说服国王，否则若是没有经费，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都是空谈而已。

但对於如今这一位国王，雷瑟有些没有把握，他和对方的接触并不多，倒是对前一任国王还有较多认识。

以往，只要前任国王做出太过失格的事情，雷瑟就得随格里西亚来王宫，但却不需要做任何事，甚至不用开口说话，只要静静站在太阳身旁，让他可以用自己来明里暗里警告那一位前任国王陛下，好像审判骑士真的可以把一位国王抓去审判所拷打似的。

虽然前任国王让人想掐死了事，但倒是不难应付，随便唬弄他就行了，反而是现任国王，别说唬弄，就是交代不清都不行！格里西亚常常这么感慨。

走到大厅入口，两旁的卫兵照往例放下武器阻挡，雷瑟冷着脸看了看两旁的卫兵，等待他们例行检验后放行。

面对审判骑士，两旁卫兵面露敬畏，却没有畏缩的意思。

雷瑟还记得，前任国王在任时，这些卫兵甚至不敢直视自己，总是眼神闪烁，几乎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，毕竟每次他来的时候，总是前任国王又犯了错的时候，对皇室忠诚的骑士见自己效忠的对像是这副德性，当然连头都抬不起来。

没想到，现任国王才上任没多久，他们已经能够骄傲地抬起头来面对他了吗？

「审判骑士、暴风骑士、坚石骑士，请进。」

卫兵放行了，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，但十二圣骑士终究是十二圣骑士，他们甚至不敢碰触对方，更别提搜身，只是眼睛上下打量一下就放行了。

一走进大厅，雷瑟就看见国王的面前多了一张大桌子，上面堆满各式各样的卷宗，大厅两旁也站满大臣，有的埋首卷宗，有的则在对下属大吼大叫，就雷瑟所知，皇宫大厅从没这么热闹过。

后方传来希欧倒吸一口气和喃喃的声音：「先疏散整座首都，再来又迁回所有居民……还好我不负责这些工作！」

国王的脸色很难看，但他身旁的伊力亚脸色更是难看，两眼下的黑眼圈比希欧的还深，就算审判骑士走进来，伊力亚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，随后又埋首到卷宗中。

但国王却不然，一看见是审判骑士，他立刻停下手上的公事，开口问：「格里西……太阳骑士呢？」

雷瑟行了礼，随后就直接开口说：「陛下，太阳骑士被魔王抓走了。」

国王一脸愕然，他的反应当然如此，各国皇室都知道魔王是谁，只是不打算和光明神殿翻脸，所以没人捅穿这层薄薄的纸……更何况，真捅穿了这个事实，谁知道「魔王」会有什么反应？

魔王刚现世，正是最强大之际，谁也不想去招惹他。

刚才国王的一问，也不过是例行性询问，毕竟现在全城人都知道太阳骑士「又」不见了，於情於理，他都该问一下罢了，原本预计会收到一堆敷衍的借口，没想到……这借口未免也太夸张！

国王眉头深锁，瞪着审判骑士，发现对方似乎不打算改口，这时他终於感觉有些奇怪，格里西亚用夸张过头的借口，也许他还不会感到太奇怪，现在这人可是审判骑士，根据他的了解，对方并不是这样的人。

国王朝旁边看了一眼，年长的心腹骑士立刻心领神会，跳出来宣告：「陛下太过劳累，今日公事到此为止，所有人都立刻离开！」

这当然是借口，审判骑士一行人都还站在这里，国王怎么可能去休息呢？但是能够站在皇宫大厅的人都很识趣，不管他们手头上正在做什么事情，一律都起身离开。

连两名心腹骑士都离开了，但雷瑟有些讶异的发现，伊力亚竟然还坐在原位，原来国王已经如此信赖他了吗？

国王带着疲累的语气说：「说吧，这里都是知情的人。」说到这，他的语气沉了一下：「我的意思是『说实话』，别再跟我胡说八道，我没时间浪费在谎言上！」

这也正合雷瑟的意，光是要他胡说一句「太阳骑士被魔王抓走了」，他就感觉无比别扭，要说更多谎言也十分困难，能够直说是再好不过了。